大家好﹐我係豪豬﹐今日我想同西環嘅故仔。
零至三歲嗰陣﹐我住喺西邊街同第三街交界嘅唐六樓。由於嗰陣太細個﹐我對嗰度冇乜記憶﹐只係知道嗰度有個天台﹐所以我對嗰度冇乜回憶。三歲到十四歲﹐我喺正街源記唐六樓住。我記得嗰度有個天台屋﹐而個天台屋仲可以種植物﹐我喺天台可以望到海。雖然嗰度有啲嘈,日頭就聽到巴士引擎聲同叉燒佬斬嘢嘅聲﹐夜晚聽到就電車嘅叮叮聲同新三興啲宵夜客嘅大笑聲。不過﹐嗰度啲人都好友善﹐大家見到面都會閒話家常﹐有時隔籬天台嘅貓仲會爬入嚟屋企廚房搵嘢食。不過﹐隨著香港政府強制清拆僭建﹐正街嗰個天台屋被逼清拆﹐咁啱我同我家姐升中,又咁啱我阿爸喺般咸道搵到個平靚正嘅大單位﹐所以十四歲嗰陣我屋企就咁搬咗上所謂嘅半山直到呢家。
當初搬去般咸道嗰陣﹐我係好開心﹐因為間屋大咗成倍﹐我又有間房﹐呢個係我人生第一次有自己嘅私人空間。同埋﹐般咸道啲人好有禮貌﹐唔似得正街啲人咁粗魯。最重要嘅係嗰度真係好多好得意嘅狗﹐好啱我呢啲狗痴住。唯獨係零用錢冇咁見洗﹐因為我讀 TSK ﹐日日要坐 23 同 56 號返學﹐而 23 同 56 號係貴 5 號成倍﹐同埋我要早啲起身同啲師兄弟姐妹爭位坐。當初﹐我都仲有啲優越感﹐因為覺得自己住喺半山個人會唔同啲﹐畢竟可以吸吓嗰度啲靈氣。但漸漸地我體會到嗰種港式中產嘅虛偽﹐加上啲同學叫我做離地撚﹐令我開始有啲迷失。我覺得自己其實出身唔係咁中產﹐只係機緣巧合下住喺般咸道﹐點解啲人會標籤我係一個有錢人?呢個問題喺我個腦揮之不去……
大個咗﹐我返咗家族開嘅海味舖幫手﹐我發現日日屈喺西營盤真係好悶﹐同埋西環啲人好八卦﹐見到面就會問長問短﹐有時仲會將你啲野傳開哂。佇如佢哋見到我身邊有女性朋友﹐啲姨媽姑嗲阿叔阿嬸就會同我屋企人講﹐令我不勝困擾。同埋﹐我都想放咗工有私人空間﹐而唔係每行一個街口就俾人問長問短,我成日講笑我帶晚吹頭盔出街都會俾人認到。同埋﹐我中學啲老死好多都住喺灣仔﹐我想同佢地住近啲﹐所以我想搬離西環﹐但我發現自己睇嚟睇去都係西環啲租盤。我喺度諗﹐點解我會咁樣?係唔係我忽略咗自己內心嘅聲音?我仲會喺「西環變幻時」Facebook group日日些牙舖頭貓。究竟﹐我鍾意西環啲乜?有一日﹐我諗起帕慕克喺伊斯坦堡:一座城市的記憶講過:「所謂不快樂﹐就是討厭自己﹐討厭自己的城市」﹐我諗我內心仲係好鍾意西環﹐同時都有啲自戀。不過﹐可能人大咗﹐開始識得珍惜西環嗰種獨有嘅人情味。
雖然﹐我久唔久都想逃離西環。不過﹐無論去到邊﹐我都會同人講我嚟自香港西環﹐而西環係我嘅鄉下。或者﹐「西環」呢個身份早就融入咗喺我嘅血度。